三、驚悸之症

        小小急急的退chu了寢殿，沈皞的樣zi又不對勁了，正指揮著徒弟收拾碎茶盞的陳興見著，心也懸上了，邁大步來到小小跟前，試探的問：「陛xia他又？」，小小蹙著眉，低聲dao：「快去請羅太醫」，陳興不敢怠慢，撩起袍角，飛奔而去。

        小小匆匆回到殿裡，沈皞半坐在洗面架邊，手抓著金銅面盆的邊緣，止不住的乾嘔，尚未用早膳的shen體吐不chu任何渣滓，只是bi1chu了些許苦澀的膽汁，小小看著難受，但她並無法緩解沈皞的不適，只能來到他shen邊，拿面巾替他ca拭沁了冷汗的額角。

        沈皞費力的想要壓xia此時兇猛的反胃gan，但越想把噁心往肚裡吞嚥，那乾嘔便越是厲害，自我的抗衡很快便將jing1力消磨殆盡，周遭開始旋轉了起來，他從傾斜的視野裡瞥見了小小的臉，她憂心忡忡的神se裡還帶著一絲憐憫，沈皞覺得這神se孰悉，半晌後才想起來，當初還是太zi的自己，被處心積慮獲得龍種的妻妾二人前後腳xia了猛藥，那時小小便是用這般的神se，答應捨shen相救。

        當初在那餓殍遍野的渡kou，自己將她帶上了船，還以為是救了她的，如今看來，只是將她拉ru自己彼時尚未知曉的地獄罷了。

        沈皞狼狽地笑了，他越是笑，小小便越gan覺心裡發mao，沈皞的病，似乎更重了些，當年沈皞被xia藥前，雖然未與彼時奉旨迎娶的孫氏和gao氏圓房，但明面上的夫妻關係還是維繫著完好的假象，但那一杯鹿血酒和一碗仙靈脾湯，徹底打壞了沈皞維持的表面平和。

        這些chushengao門的女zi野心太盛，想要儘早的生chu皇嗣，但他們不了解沈皞，看盡母族勢力挾zinong權的醜態後，沈皞又如何會讓這些名門望族豪強權貴輕易的得到天家血脈？

        受封太zi的前夕，沈皞難得chou空來了趟紫藤廬，小小記得他那時雖然因為籌謀太zi之位而奔走消瘦，可yan裡是晶亮的，他在自己住的草廬邊問：「小小還記的孤帶你上船前的事嗎？」，見自己搖頭，沈皞笑著自顧自地說：「忘了也好，孤也不會再讓任何悲劇重演」

        任何悲劇，自然也包han了沈皞自己還有他的天家兄弟們的悲劇，他們是天皇貴冑、皇族血親，但無一可以從詮釋的爭奪裡全shen而退，背後母族強盛者，註定無法逃離權鬥，母族孱弱也不代表安然無憂，有時只是活著，便足夠使人忌憚。

        可那些豪強養大的女zi又如何能理解他的用心呢？她們是被教導著要成為天zi母親的，所學皆是為了將來有朝一日能登上后位，她們被灌輸的知識是為了權位什麼都能捨得，喜好、尊嚴、qing愛，在登上gao位之前都能捨，在她們的認知裡，捨得一切換來的大位，能把捨去的都帶回來。

        她們的急不可耐，注定換來連假象都難以維持的悲劇，自那之後，沈皞不願與她二人同時chu現，不guan場合大小，全都避走不見，孫gao二家為此急得tiao腳，甚至找由頭上奏摺參了沈皞，但也只是把沈皞推得離她倆越來越遠。

        孫家似乎bi1緊了孫氏，儘guan沈皞拒絕的態度明確，她還是時常燉湯進獻，應當是是發後過了約莫三個月的時候，彼時正逢元宵，先皇xia令太zi攜眷ru宮參與家宴，孫氏不願錯過如此良機，甚至提前ru宮，親手給與宴眾人燉了湯。

        那日從元宵宴回來後，沈皞第一次發病，其實孫氏這次沒在時才上動手腳，她自己也知dao那回xia藥是布錯棋，自然不會重蹈覆轍，但沈皞一聽說是孫氏燉的湯，便在沒動過那個湯盅，強忍著才捱住了噁心撐到回東宮。

        自那之後，只要孫皇后又倔上了ying要送湯，沈皞便有可能發作，一旦發病，便會作嘔直至昏厥，羅太醫說這是驚悸之症，只要病因存在，便無法可解，但能夠儘早施針讓沈皞安定xia來，大多時候，沈皞再醒來時便會緩解，之後再連著服用幾日逍遙散（註一）與二陳湯（註二），即可恢復正常。

        註一        由柴胡、薄荷、白芍等疏肝解鬱的藥wu，pei合白朮、茯苓、甘草等調理脾胃藥wu組成，是調暢qing緒，減輕焦慮的常用處方。

        註二        由半夏、陳pi、茯苓組成，有燥濕化痰、順氣和中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