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自己只是聽個熱鬧,隨問問,圖個趣味,結果聽著聽著還聽進心裡去了。
他把她當作一個妹妹,一個很有禮貌的妹妹,他們的交集僅限於此。
一旦察覺有人看她,她便又低眉順目,指尖輕扶著香几邊緣,乖巧得像從沒移開視線過。
有些熟。
她說完後,兩頰鼓著,像是替沈將軍討回了公似的,還不忘輕輕抖了抖衣袖,臉上全是「我說完了,
彩吧」的神
。
直到一個小廝拿著傘現在他面前,將傘遞給他,就走了。
「是她變了。還是說——她藏得太好了?」
而這裡,有人是真的為了死得其所而活的。
她來自一個人命珍貴的時代,忠誠也有價格,英雄的話說得多,真的去的人少之又少。
林初梨的目光又不爭氣地飄過去,看見那大
影行至御座之
,隨眾人一同叩拜受賞。
,這男人不只長得好,還他媽……有點東西。
說到底,她也只是想當個沒心沒肺的看客,好奇看看這位「傳說中的戰神」到底是什麼樣的。
她理智上知,這裡是古代;可
上卻怎麼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代價與回報。
宴樂聲起,殿內重新熱鬧起來。
林初梨端起茶盞,藏在人影與袖之後,悄悄地再看一
。
她明明端得體面,姿勢規矩,角卻時不時掃過桌邊的果盤、旁席那些年紀尚輕的官員,還有正殿中的——他自己。
他看見她了。
「……這不是我記得的樣。」
彼時街頭正著大雨,他走了很久,沒人敢靠近他、也沒人會搭理他。
林初梨嘴上雖在調侃喜,心裡卻一句都接不上。
他認得那是丞相府的馬車,車簾還能隱約看見那個少女的容貌,恬靜乖巧。
死,若真有罪,末將一併領了便是。」
正殿內,沈戎琛本沉默立於中央,忽在無意間掃過外圍觀禮席,視線倏地一頓。
顏值與信念、忠勇與偏執交織成一種近乎不講理的魅力,讓她不只是心動,甚至有點本能的敬畏。
「你是在現場了是不?瞧你說得頭頭是,改日你來當史官?」
他記得五年前,那天接到父親及兩位兄長的死訊,遣退了小廝、隨從,一個人失魂落魄跑來。
結果一轉頭,看見的卻是那副與她想像全然不同的模樣;
可他力極好——那一絲藏不住的靈動,讓他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喜一
紅了臉,嘴一癟,小聲嘟囔:「我哪兒會什麼史官……這些都是說書先生講的,我聽多了就記住了。」
他那一軍裝,在滿殿錦衣華服中格外醒目,彷彿戰場上尚未熄盡的灰燼,孤
立在這片金碧繁華裡,格格不
,卻叫人無法忽視。
再聽完這一串故事,她心裡只剩一句——
青衣斂袖,姿態端正,一看便是世家、教養森嚴的閨閣貴女。
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代,為一個古人、為一句話,動了心。
他猜想這是丞相家那個唯一的嫡女。
那雙,清冷、恬淡、像藏著月
的井
。
某個念頭像燒紅的鐵,貼在她心烙了一記,熱意遲遲散不去。
三個人死了,活著的那個也幾乎斷了命,到頭來,換來的卻只是那麼一句輕飄飄的「記得這份忠骨」。
她低頭,試圖掩飾自己莫名的心
紊亂。
偏殿裡的議事聲還未停,正殿傳來太監尖亮的嗓音:「鎮北將軍沈大人——賜宴席前右第二位——」
「……陛震怒,親自將他扶
殿內,急傳太醫,又
旨嚴懲誣告之人,撤回彈章。臨末,只
:『沈氏一門忠骨之血,朕記著,世人也當記著。』」
後來幾次宴席場合遇見,他知她是那種標準大家閨秀,不
頭、不說話,只是「該
的」都恰到好處。
而如今,前的她依舊端莊——但……卻又有哪裡不太對。
本以為會是個滿臉鬍、殺氣騰騰的悍將。
「但這一甲胄,甘願戰死沙場,也不背這莫須有的罪,污我沈家忠烈之名。」
林初梨輕輕掩唇一笑,斜她一,語氣
笑帶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