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在汇丰银行开个吧。"他终是妥协了，"往后每月汇钱来，总不至于让你过得太艰难。"

        谁知不三日，程令岚竟真收拾了箱笼，坐着青布小轿了那人家的偏门。临行前，她悄悄往兄长手里了个绣着并莲的荷包，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块银元，在晨光里泛着冷清的泽。

        程令砚临行前又来看她。他站在雕花窗前，望着妹妹憔悴的面容，终是忍不住开："阿岚，跟我走吧。这沪上的日，你过得也未必舒心。"

        白昭远渡重洋之际，沪上风云变幻，国民政府清算商贾的浪席卷吴氏产业，他却浑然不知。在南洋闯的岁月里，他几经生死，终成一方商界巨擘。如今这位国实业家荣归故里，锦衣夜行间仍念念不忘故人郑顺意。

        当吴氏重新在黄浦江畔站稳脚跟时，白昭对吴歧路的韧劲赞赏有加，提要带他去南海开拓新天地。吴歧路习惯地找到郑顺意商议。书房里，郑顺意摩挲着茶杯，目光温和而定："这是属于你的征程。放心去闯，我在家里等你。"

        程令岚突然扑他怀里，泪浸湿了他靛青的长衫。从今往后，这繁华的十里洋场，就只剩她一个人了。程令砚动，忍着没让泪落。烽火连天的年月，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

        白昭的资本注为吴氏注了新的生机。吴歧路在商海中锐地捕捉到转瞬即逝的机遇，凭借与生俱来的商业嗅觉，在郑顺意不动声的运筹帷幄，仅用一年光景便让吴氏完成了惊人的复兴。曾经摇摇坠的商业帝国不仅重振旗鼓，更以崭新的姿态超越了鼎盛时期的规模。

        程令岚初时确实风光，可她那挥金如土的脾和刁钻刻薄的终究惹恼了夫家。大妇明里暗里地排挤，丈夫也日渐冷落，她的日一天比一天难熬。

便不再言语。窗外的海棠被风得簌簌作响，

        他撒开人脉四探听，终觅得郑顺与吴歧路落。相见时，这位南洋富商开门见山：愿倾相助他们重振旗鼓，但有两个条件――吴氏盈利须分他两成；若遇南洋订单，吴歧路必得随他扬帆海。"生意场上，总要留条后路。"白昭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底闪着明的光。

        程令岚绞着绣帕的手指微微发颤。前线是什么地方？枪林弹雨，朝不保夕。她如今虽不得，好歹锦衣玉，总比提着脑袋过日。

        程令砚长叹一声。他这一走，妹妹在偌大的沪市就真的举目无亲了。若是再受人欺负，连个撑腰的都没有。可他心里装着家国大义，实在难以两全。

        这位年轻的掌舵者在商战中逐渐褪去青涩，行事作风愈发沉稳老练。而始终站在幕后的郑顺意，既是他的智团，又是他神世界的定海神针。每当关键时刻，那些看似不经意的提总能化险为夷。

        "哥，我......"她垂帘，"我就想安安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