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删掉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疲惫,但很清晰。
何家骏从袋里摸
半包压皱的烟,叼了一
在嘴里,没有
燃,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还留着这个?)
像一场持续了太久、投了全
血肉与灵魂、最终耗尽了一切了偏执恋梦,终于走到了清醒的尽
。
那份《逆向起报告》,那些偷录的、充斥着
息和哭腔的音频碎片,那些在街
捕捉到的、模糊却痛楚的背影。
陈渂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反问:
就在陈渂钦的影即将消失在地平线起伏的曲线之
时,那台被遗弃在引擎盖上的录音笔,红灯突然回光返照般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
——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指的是那些被何家骏上传到匿名论坛的、名为“艺术项目”的绝望档案。
“我后来…翻咗一趟洋城。”
陈渂钦了
,目光掠过何家骏
裂的嘴唇,又看向远方无尽的地平线,
何家骏忽然开,打破了寂静,
之后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何家骏掐灭了本没
着的烟,转
,朝着公路延伸的北方走去。
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预存的电量,自动播放了存储在芯片最深的一段残响:
只是在公路的尽,在「END」路牌之
,交换了最后一
。
“我删咗喇。”
“你细个住嗰栋楼仲喺度,不过外墙翻新过,油咗只新颜。楼
嗰间煲仔饭店拆咗,原址开咗间…”
陈渂钦听着,忽然很轻地笑了一。这次是真的笑了,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带着一
荒谬,一
释然。
仲留住呢段嘢?”
那些数字痕迹,如今大概早已随着服务清空或账号注销,变成了404错误代码。
他以为陈渂钦会沉默,或者给一个模糊的答案。
“当我唔再需要用「你」呢件事,来证明我自己值得活
去嘅时候。”
“你有去睇
咩?”
“我都删咗喇。”
“你成世人,几时系真正自由嘅?”
陈渂钦将那只终于耗尽所有电量、屏幕彻底暗去的录音笔轻轻放在货车的引擎盖上,然后转
,走向南方。
背景里有微弱的风声和遥远的汽笛声。
“成人用品店。二十四小时自助嘅。”
(当我不再需要用「你」这件事,来证明我自己值得活
去的时候。)
没有互珍重,也没有约定将来。
“有啊。”
“……我过你。”
何家骏收起打火机,转过,正对着陈渂钦,表
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有啊。)
何家骏低声说。
“但我哋个,仲记得。”
(我也删掉了。)
“你唔喺都留过更污遭嘅嘢咩?”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他们并肩站着,听着风声,直到天际开始透一种朦胧的、介于灰与蓝之间的
调,黎明即将来临。
陈渂钦问,语气里听不绪。
他顿了一,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后来…回了一趟洋城。)
(你小时候住的那栋楼还在,不过外墙翻新过,刷了新颜。楼
那家煲仔饭店拆了,原址开了间…成人用品店。二十四小时自助的。)
他们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没有再碰彼此一
手指
。
“佢哋仲卖紧避孕套气球,五只装,送个打气筒。”
“……我想睡一觉。”
他们的背影在越来越亮的天光,在刮个不停的风中,朝着相反的方向逐渐拉长,变小。
“……不再梦了。”
(他们还卖着避孕套气球,五只装,送个打气筒。)
(你这一生,什么时候是真正自由的?)
“……但我不想再了。”
但陈渂钦只是低,认真地思考了两秒钟,然后抬起
,目光清澈而平静,清晰地回答:
(你不是也留过更脏的东西吗?)
(你有去看看吗?)
(但我们的,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