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骂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看着惠芳那张被吓得有些发白的脸，赶紧收敛了怒气。

        “去俺们村的卫生所！”      二狗斩钉截铁地说，“俺们村的兰，医术好得很！让她先给你瞅瞅伤！剩的事儿，咱……咱从长计议！”

        “听我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啥死不死的，别寻思那些没用的！你这脸，还有睛，都得赶紧治！再耽误去，就该落病了！”

        她的，因为回忆起那恐怖的一幕，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的丈夫，原本也是个老师，可后来不知怎么就染上了酗酒和赌博的恶习。从那以后，家，就变成了地狱。

        “去……去哪儿？”      惠芳有些茫然。

        “前段时间，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跟学校请了长假，躲回了娘家，想去法院起诉离婚。可他……他就像个疯一样，追到了我娘家！”

        “还是不是个男人！自己媳妇儿借钱赌博！打女人！还打老丈人！这种畜生，就该把他那玩意儿剁了喂狗！”

        她一边着泪，一边用一种近乎于自言自语的、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他看着前这个知书达理、本该受人尊敬的女老师，却被一个畜生不如的男人，到了寻死觅活的绝路，他那颗朴素的心里，属于男人最原始的保护和正义，被彻底燃了！

        听到“打了”这两个字，那女人刚止住的泪，又一次，像断了线的珠一样，决堤而。这一次，她再也压抑不住，直接“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他……他喝多了就打我……后来，赌输了钱，也打我……”      惠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夜里，总有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来砸门要债……我就抱着被，躲在炕梢，连气儿都不敢……我怕……我怕他们冲来，把我……”

        过了许久，女人的哭声，才渐渐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泣。

        他知，这事儿，他定了。

        他“噌”地一就站了起来！一难以抑制的、火山爆发般的滔天怒火，从他的腔里，轰然炸开！

        “我……”

        听到这里，二狗再也听不去了！

        “别我我我的了！”      二狗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他站起，一把就将还坐在地上的惠芳，给拽了起来，“这事儿，你别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妈的！”

这脸……是……是叫人给打了？”

        他看着她，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定。

        他那副暴怒的、充满了血的样，把惠芳给吓了一。可不知为何，她心里，非但没有到害怕，反而……升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奇异的……安全。

        那哭声，充满了委屈、痛苦和无尽的绝望，听得二狗心里，都跟着一阵阵地发酸。

        “我……我气不过，就跟他吵了起来……结果……结果他又动了手……”      她指了指自己那只得像桃一样的睛，“我爹上来拉架，也被他推倒在地，胳-膊都给划伤了……”

        “我爹娘养我这么大，没让我受过一委屈……现在……现在却因为我，让他们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上门欺负……我越想越窝火，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们……我就想……脆死了算了……我死了，就再也不会拖累他们了……”

        她叫张惠芳，是镇上初中的语文老师。她的父母家，就在隔的张家屯，她爹叫张老实，在村里是个了名的本分人。二狗也模模糊糊听说过。

        “他堵在我家门，跟我爹娘耍无赖！他说……他说想要离婚，可以！拿五千块钱来！给他还了赌债，他就签字！要是不给钱，他就拖着不离，还威胁说……说要天天上门来闹，一天打我一顿，打到我听话为止！”

        他就在旁边，默默地等着。等她哭够了，哭累了。

        二狗狠狠一拳，砸在了边的苹果树上，那壮的树，被他砸得“嗡”的一声闷响，震得树叶“哗啦啦”地往掉！

        说完，他也不惠芳同不同意，就半拉半拽地，带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走了这片荒废的果园，朝着村里，兰的卫生所走去。